上海孕育了兩條影響中國20世紀藝術的線索，一是語言的現代主義，另一是寫實主義的政治現代性。11月19日，“前衛?上海——上海當代藝術30年文獻展” 在上海明圓美術館開幕。此次系列展分為三個單元，分別為：“重啟現代主義（1979—1985）”、“前衛主義新潮（1985—1992）”和“走向當代藝術（1993—2010）”。每個單元獨立成展，依次呈獻，旨在系統梳理上海自1979年以后近三十年來當代藝術史發展脈絡。
澎湃新聞·藝術評論了解到，第一單元“重啟現代主義（1979—1985）”，匯集了陳巨源、沈天萬、李山、張健君、仇德樹、丁乙、李斌、谷文達等藝術家的早期作品，以“十二人畫展”、“連環畫《楓》”、“1980年前后的抽象群體：上戲、工藝美校、草草社”、“谷文達：水墨的現代主義”這四條線索為主體，試圖集中展示一批數十年未面世的早期原作和文獻資料。
展覽現場
作為中國現代主義的發源地，20世紀的上海是中國唯一一座沒有中斷現代主義的城市。策展人朱其告訴澎湃新聞，“我覺得1985年之前上海占了全國現代藝術的半壁江山，甚至可以說三分之二都在上海孕育發展。”
開幕式現場，二十余位老輩藝術家相聚一堂，共同追溯1980年代的時代往事和歷史畫展，再現了特定時期志同道合的多元藝術群體。
1979年1月，沈天萬、韓柏友、孔柏基、陳鈞德、陳巨源、錢培琛等人在上海黃浦區少年宮舉辦“十二人畫展”，它是“文革”后國內第一個民間性質的現代藝術展，開啟了當代中國藝術史承前啟后的篇章，與“星星畫展”作為一南一北的兩個標志性展覽，卻比影響力更大的“星星畫展”提早了八個月。
1979年1月底2月初“十二人畫展”上海黃浦區少年宮展覽現場，左墻為陳巨源作品，右墻為陳巨洪作品
本次展出將塵封了三十八年的原作重新面世，作品風格大部分為從印象派到立體主義的探索，亦包括少數寫實繪畫。在展覽現場，沈天萬夫人毛婷芝說道，“那時候壓抑了很長一段時間，從他開始畫畫到1978年底他的畫作都是不能拿出來的，只能私下給周圍的朋友、學生看，所以那時候十二個人慢慢聚集起來，也是志同道合希望舉辦一次展覽。”
沈天萬《可愛的小黑貓》，油畫，80×80cm，1977年
作為地下現代主義群體，一些成員深受林風眠、吳大羽、劉海粟、關良等民國畫界翹楚的影響，堅持現代繪畫藝術。策展人朱其這樣評價“十二人畫展”，“部分作品將印象派的城市風景推向了成熟階段，尤其是色彩和塊面關系把握得非常好。”
《楓》刊登于1979年第8期《連環畫報》
李斌《楓》油畫
連環畫《楓》由劉宇廉、陳宜明、李斌知青三人組創作，根據鄭義的原著小說《楓》改編為同名連環畫，并成為傷痕美術的開端，最初發表在《連環畫報》1979年第8期，沖擊了當時僵化的藝術創作意識。這部作品共32幅，其中有二副出現了林彪、江青、張春橋等人的正面形象，掀起了軒然大波。除中國美術館收藏的9幅外，其余畫作已經遺失。三成員之一的李斌于2009年用油畫重畫了一遍《楓》，展廳內展出的即是后期重畫的作品。
改革開放后30年的現當代藝術，實際上是從上海的抽象藝術開始的，1979-1985年上海誕生出一種獨具風格的東方主義的抽象藝術。1980年前后上海的抽象藝術，主要以三大群體為代表：上海戲劇學院、工藝美校、草草社。
1983年9月“八三年階段實驗繪畫展覽”開幕合影。前排右起：李山、孟光（上海美校校長）、黃宗英（著名演員）、顏文樑（著名畫家）、喻衡、林曦明、柳曾符、阿達（著名動畫導演）、張雅春。后排右起：王邦雄、張健君、方昉、冷宏、高進、查國鈞、徐克仁及復旦大學學生會學生
上戲抽象群體的標志性展覽是1983年9月在復旦大學舉辦的“八三年階段繪畫實驗展覽”，參展藝術家包括李山、張健君、查國鈞、戴恒揚、俞曉夫等人，后稱“復旦十人展”。由于受到八十年代“清除精神污染”的極左回潮影響，上海美協官方點名批判此次展覽，僅展示一天半即告中止。時隔數十年，這場藝術實驗展覽的影響力依然像未熄滅的火爐一樣熊熊燃燒。
上戲抽象群體代表人物李山曾在閔希文私下傳授的影響下，1974年左右即開始抽象藝術創作。他告訴記者，“文革"開始以后，基本上不怎么上課，“教學也都是蘇聯寫實，但是我在上戲接觸的藝術形式比較多，學校的藏書和閔希文等幾個老師的現代思想對我影響很大，那個時候我會畫在一個本子上面然后藏起來，這一批作品就是我畫在本子上的。”李山早期抽象作品《無題》展示在現場，“如果年輕藝術家能透過這些作品看到特殊年代的故事，我是感到很欣慰的”。
李山，無題，紙本炭筆，31×22cm
陳巨源《抽象表現2》，水墨設色，紙本， 92x66cm 1975年
草草社由仇德樹創辦于1980年，其標志性展覽是同年2月在盧灣區文化館舉辦的“八十年代畫展”，參展藝術家包括仇德樹、陳巨源、郭潤林等人。
陸儼少的學生谷文達則將水墨畫的背景是將暈染山水放大至抽象化的宇宙主義景觀，在這一背景之上，引入了諸如錯體、反轉、肢解等反文字的方式，并將水墨畫與裝置藝術結合。
以展憶展，回顧文獻，歷史與當下的關系似乎在此次展覽后更加明了，策展人朱其認為，“上海比較注重介紹國際大師，但是好像對本地藝術史的梳理和本地藝術家的扶持做得不夠，尤其對上海地區現當代藝術史的梳理。展覽應該挖掘一些被忽視的優秀年輕藝術家，也要挖掘一些被遺忘的老藝術家。”
據悉，該展三個單元展覽將持續至明年4月。第一單元“重啟現代主義”展期為2017年11月20日—2018年1月10日。第二、第三單元的展覽將分別于2018年1月和3月推出。
來源：澎湃新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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